戈兰豆

孤凉独霜（空虚公子x马小兴，微lay兴）

　　我其实有些不能理解。
　　那些人们求之不得的东西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，给人希望，又亲手敲碎成绝望。
　　或许那些本就是不该得到的，所以由天道去铲除。
　　命里无伴的人就连连丧偶，天生穷苦的人屡商屡赔。
　　公子所爱的，我也渴求。
　
　　今天是小兴来到这的第七个中秋。
　　月亮又圆又亮，像马小兴的眼睛一样，在痴傻的面容里，唯独那双眼睛，清澈通透，泛着银光。
　　马小兴长大了许多，或许应该称作少年了，他穿着略微不合身的衣服，时不时的会打几个喷嚏。
　　入了凉秋，公子的病有些重了。
　　他安静的坐在轮椅上，在一片枫红中，闭目似神佛一般，没有悲天怜人，只有高不可攀。
　　马小兴坐在我怀里，摆弄着手中木头刻的兔子和娃娃。
　　他玩的似乎很开心，还会回头冲着我傻笑一番。
　　那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冲着我笑。
　　那笑即便混合着亮晶晶的鼻涕，和红扑扑的脸蛋。
　　可还是好看极了，披着月色的银辉，这一笑，映着漫天碎星皆入我眼，这一笑，是把活水引进了我这干涸之躯。
　　我木制的躯体下似乎有什么在打着鼓点，咚咚咚的响个不停。
　　少年眉眼已经越发精致，不同于公子的霸气邪肆，那是一种不染尘埃的净白如雪，应该是从月亮里走出来的天人神仙。
　　这个人大概就是我的神仙。
　　“小兴，来这里。”
　　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眼睛，他杵着下巴，懒洋洋的躺在轮椅上，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嘲讽。
　　我知道是我逾越了，便乖乖松开了少年，直起身子，迈着不再那么僵硬的步子，隐身于黑暗之中。
　　大概是小兴来的第四年，我便更多的不同于其他傀儡了。
　    我那张雕刻出的脸，棱角已经越发柔和，以至于牵动起来也不算多难。
　　那关节似乎也融入了我的躯体中，骨肉相连。
　　公子便替我换了一双腿，那是真正的腿，不是连着轮子的下半身。
　　我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动，可以感受到压过圆形石子时的压迫感。
　　公子一开始很开心，他赐了我许多衣裳，还有他曾经佩过的佩剑和香囊。
　　可我，仍不能如他所愿。
　　即便我一切都可以模仿的更像人类，可我始终不是人。
　　我没有流动的血液，没有跳动的心脏，不会说他想听的话。
　　日子渐渐过去，公子的喜悦又渐渐平息不见。
　　他经常一走就是很长时间，会把马小兴塞到我这里，让我照顾。
　    但随着那孩子渐渐长大，公子看他是却多了几分别的。
　　他开始喜欢没事就抱着那孩子，双手捧着那张脸，笑眯眯的看。
　　马小兴叫过我一声哥哥。
　　好听极了，像是铜锅煮到温热的奶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声音，伴着甜甜的香气。
　　我没有和公子说。
　　我大抵是在日日幻化中，衍生出了一种感觉。
　　它指使我无法控制的去用目光追随马小兴，即便他是个傻子，连吃饭都会蹭的到处都是。
　　可我始终觉得他应该就是天人下凡，他一次次赐予我更加像人的能力。
　　我低了低头，不再想继续看下去。
　　看着公子抱起马小兴，看着马小兴花花的脸蛋被他几下就擦拭干净。
　　那双美丽的眼睛，倒映着的全都是公子。
　　不是我，不是月亮，也不是枫叶。
　　我同这惊人美景一起，被眼前这二人抛之弃之。
　　公子的手指缓慢的摩挲着少年柔软的唇瓣，活生生把粉色揉的通红。
　　马小兴也不笑了，目光灼灼中似乎带着一些不解，带着一些困惑。
　　空虚公子没有说话，他指尖突然挤入唇瓣，轻而易举的撬开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。
　　马小兴被迫仰着头，或许是因为呼吸不太通畅，他眼角晕开微微的红色，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。
　　是被亵渎的神仙。
　　我不敢再看下去。
　　因为那敲动着鼓点的地方，此刻难受极了。
　　“张。”
　　恶魔的声音灌入耳中，我几乎是强撑着，颤抖着，一步步的走向月色下那一副缱绻艳丽的画面。
　　公子瞥了我一眼，目光回到怀中，又道：“小兴”
　　他这一声叫的何其温情绵绵，每个尾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欢喜。
　　马小兴的唇舌被他搅弄的狼狈不堪，只得堪堪点头，然后轻微的挣动着。
　　公子得意的笑了，那笑容里是我最不喜看到的占有和欲望。
　　他伸出手。
　　我连忙递上去丝巾。
　　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两根手指，顺便也擦了擦马小兴泛着光的水红唇瓣。
　　马小兴艰难呼吸了一会儿后，眼睛越来越红，似乎是认为自己刚刚是被欺负了，竟然啪嗒啪嗒的眨出了眼泪来。
　　我多想抱抱他啊。
　　我多想告诉他，我不会那样轻佻对他，我会用尽全力的对他好，不会把他扔下不管。
　　我会给他最甜的糖，最好玩的木娃娃，带他离开这座山。
　　然后。
　　寻一处小村庄，安安静静的陪他度过余生。
　　可我不能。
　　我想狠狠的剜住自己的喉咙。
　　平生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不能发声的自己。
　　我只能看着，看着公子把孩子往怀里带了带，温柔的用下巴蹭了蹭孩子的脸蛋。
　　只能看着他轻轻的吻了一下马小兴点了个红点的额头。
　　
　　我多想抱着他的人是我，亲吻他眼睫的人是我。